我说了，我要带你走

    无法接受。

    想解救神之冠，却搭上了自己哥哥。这样的事情魔女无法接受。

    自己明明有放手一搏的机会，明明可以站出来拉哥哥一把，却眼睁睁看着哥哥跳进火坑，还诅咒他永世不得翻身，期望明月与小人共沉沦。

    全都无法接受。

    “哥哥……”魔女又是后悔又是惊惧，哽咽着一遍遍呼唤眼前人，既像是人生初见，又好似久别重逢。她紧紧握住少年纤秀的双手，将他拉近到自己胸口，按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。这里装着他曾经想要跟她交换的心。然而往日的热情与眷恋，已然冷却成死寂的灰烬，再也无法燃烧。

    年少时，她察觉到哥哥总想要她死，所以很喜欢让哥哥听自己的心跳声。有求于他时就这样向他撒娇，说她真的很想要这个那个的，她现在很高兴，不信，他可以自己摸。

    “哥哥。”魔女仰头，不甘心地抵住他的额头，像是交换秘密那般靠着他低语。她想到自己的心已经死去，眼里的酸楚就凝结成了寒冰，只剩些微泪花蓄在眼角。昨日之事不可追，再难受，也要冷静。“我带你离开这里。”魔女骑跨在男孩腿上，掀被子撑着他坐起身。

    她隐隐约约想起，她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。她来这里，是有任务在身。

    可如果连自己的哥哥都拯救不了，不管还有什么未竟的宏图伟志，都显得虚无虚伪。这样的她算什么命运之子，算什么仙子。

    “仙子要去哪儿？”男孩黏着她追起身，很没有安全感地兜住她的腰，将她搂向自己贴身抱住。顺便腾出手变出手帕，替她拭泪。魔女两腿之间刚好压中他裆部，抵着个又硬又热的鼓包。现在不是搞颜色的时候，可私处相贴，哥哥竟自然而然动起腰来顶磨她。下身的炙热与他并未沾惹情欲的俊脸反差鲜明，就像她们近距离缠在一起的灵魂，不知不觉因为各自的痛苦变得扭曲而压抑。

    也许是神身比较能忍耐，他连眼神都还保持着清澈干净，全神贯注盯着她。

    “这里是仙子选择的坟墓。既然承认了喜欢我，你该做的，就是陪着我……一起腐烂。”男孩埋头，鼻梁蹭着她的脸，又轻又慢地摩擦，像是向主人讨粮吃的宠物。薄唇擦过她的皮肤，含着她的脖颈热热地舔舐，力道很轻，只是原始地缠绵示好，不是发泄。

    窗外天光黯淡，阴云聚拢，妖风凉飕飕地咆哮。绿枝条鞭打窗户，外面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怪物要闯进来。

    魔女后背发毛，这个地方不干净，阴得很。

    一开始她确实想烂在地里，但是现在她不想了。她活着的时候就够堕落了，她受够了依靠哥哥摆平一切，死后，也该让这家伙看看她能做些什么。

    如果害怕哥哥会抛弃自己，那就应该行动起来变强。若是想要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，她就应该用事实证明她是值得他骄傲的家人。

    她再也不想不闻不问，怨天尤人。

    所以魔女不接受恐吓和蛊惑，一字一顿：“我说了，我要带你走。”

    雷声伴着悠远的钟声炸响耳畔。白光瞬灭，魔女眼前的少年伸出纤纤玉指，凉意温柔，轻轻滚落她的面庞。

    纸鬼白双眸覆上浓郁的深紫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……忽然反悔了呢？”男孩姣好的面容划过遗憾与疑惑，“你都不知道，你为了我自尽那一刻，我有多幸福。哪怕这颗心无法跳动，我也知道……我已经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一切。”

    魔女才觉得奇怪，恶龙这个受害者似乎很抗拒越狱。这不符合常理。

    不肯走的，究竟是她的哥哥，是格式化所有者的权柄，还是这个强大到能够摆布神灵的囚笼？她分不清，她只能继续跟这个不知道她哥哥占比多少的少年神灵交涉。

    倘若要挑战整层位面，大概率，最后也免不了要跟纸鬼白这个土地神决战。

    但也未必。

    他毕竟是她的哥哥。

    “哥哥，我需要你的力量。我们兄妹联手，一起从这个欺负你的鬼地方逃出去，好吗？”魔女握住少年的双手，同他面对面十指相扣，“失败了，我们仍旧长相厮守。如果能出去，我就考虑……正式向你表白。”

    可能是奖池还算诱人，这话就很管用。神灵眼中的紫光没了。

    树枝也不打窗户玻璃了。

    “可以。但你要先跟我过招，赢过我，我才会同意让你出手。否则，胜算太低，我宁可仙子置身事外，不要冒险。“少年轻轻放下她的手，可能是看她表情窘迫、面色发烫，敞开臂弯再次把魔女拥进怀里，哄孩子般静静轻拍了后背片刻。

    “我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跟你打……这次你不许再让着我了。”魔女将脑袋埋在哥哥胸前，冒着热气的耳尖贴着他的下巴，声音发涩，“可能还是会输给你，但我不会一直输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把哥哥当做垫脚石，无论是我的魔力，还是神力，全都尽情占为己有。仙子，正如我儿时所说，我是你的亲哥哥，我是你的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