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
第十一章
时间回到现在，2015年。 教父费拉里正在办公室里，和客人在谈事情。门口的人搜了亨利的身，发现他并没携带武器，便告诉他：“教父让你进去等他。” 亨利悄无声息的走进门里。 昏暗办公室的正中央，圣母像的微光落在那位西装笔挺的陌生客人身上，他正面对着暗影深处说话。 而在圣母像阴影下的沉静中年男人，正是教父费拉里。 亨利走向办公室角落里的沙发，摸着昂贵的沙发背，缓缓坐下，眼睛则一直锁在坐在灯光下的，那位新客人身上。 像是灰狼盯雪兔。 这是亨利的‘超级待机状态’。 很快，客人就被亨利盯得如芒在背。 “别介意，”阴影里，传出教父费拉平和缓慢的声音，“只是个年轻人。” “你好？”客人用干笑掩盖尴尬，回身看向亨利。 亨利仍是岔开双腿，微微俯下身，将胳膊放松的架在腿上，继安静又认真的凝视他没说话。 “来，亨利，”教父费拉里温和的打招呼，“我知道你曾经在那座沙发上杀死过人，所以就更不要那样坐着了，来，认识一下我的新朋友。” 很快，新客人就匆匆告辞了。 “我才听说你去上了大学，亨利。”教父费拉里还坐在圣母像下的阴影里，只不过他办公桌对面的人换成了亨利。 “能申请到那所大学，不容易的，亨利。”阴影里只露出费拉里下半张，有些枯槁苍老的笑脸，“所以，为什么？” “一些目标常出没比弗利，所以我如果能在当地能有个正当身份，就更容易接近他们。” “没问题，”教父摊开一只手，他手指上的璀璨的蓝宝石戒指是那么显眼，“亨利。只是不要给自己惹麻烦。” 亨利盯着他不表态。 费拉里转而又说：“我听说上一次工作，你处理的很干净。但是......警方一直在找‘那个死人’的狗。所以他的狗在哪，亨利？” “狗一开始被打伤跑丢了。”亨利直白而放松的望着费拉里，“但我跟快找到了它，拆了它的定位器拆和芯片，把它埋在我家院子里了。” “可怜的狗。”坐在圣母像下的费拉里，悲悯的默默祈祷。 一边祈祷，一边犯罪。 “亨利，我有一个新工作交给你，我需要你和雅各布去纽约州，帮我解决两个‘麻烦’。” “多少钱，教父费拉里？” “事成，你和雅各布分10万美元。”费拉里搓了搓戒指，“枪械、路费、证件自理。” 对于亨利来讲，这并不算一个报酬丰厚的差事，甚至价格偏低的厉害。 “好的。”但是他没办法谈市场价。 “好好工作，道格的医药费，你很快就可以还清了。” 因为，道格在教父手上。 ...... 午后。 比弗利伍德。 亨利正靠在杨教授家阳光房外的大树下，带着无线耳机，精神高度集中的cao纵着平板。 就连明媚的阳光反射在他镜片上，他也不在乎。 事实上，他正在线上联合帮派同事，尝试控制杨教授家里的全屋监控系统。 为了获得杨教授的信任，他已经费了太多时间和精力，但是杨教授直到现在也还没请他进过一次家门。 更还没真的带他去比弗利山庄的设计现场工作过。 现在，他不想再等了。至少，他要先黑掉监控，秘密进入杨教授的家庭办公室，寻找一些重要的东西。因为她学校的办公室，他已经搜查过了。 题外话，她那个女儿，也没少浪费他的时间和精力...... 坐在树下的亨利转身瞄了眼——此时此刻，正哭着从门里跑出来的丽贝卡。 ...... 刚刚，丽贝卡因为和法兰克·赛茨在网上对喷的事情，被mama妈狗血淋头的骂了一遍，现在丽贝卡只想一个人静静。 她真的很讨厌一和mama生气就掉眼泪的体质，明明她真的只想展露攻击性而不想示弱。 现在，她不顾一切光着脚，擦着眼泪，大步朝前走，想去树下安静会儿，然而刚走到大树边，就看到戴着眼镜的亨利正侧过脸，抬头凝视她。 “我真的讨厌你总是在我家！”她窘迫的红着脸骂了一句，转身就走。 现在她生气到，连路过见到的狗都想来一巴掌！ 看她走了，亨利无语的又把平板翻过来，打开，并谨慎的向树里面躲了躲：他真的不想再第N次被这个幼稚的小公主干扰了。 丽贝卡又继续大步流星的走向草坪外面，想去社区街道上离家出走一会儿。 也就是这个时候，草坪里的不知什么东西，瞬间让她脚底一痛。 “Ow, fuck!”她翘起脚，低头看去，发现洁白的脚心已经血流如注了。 惊慌无错了一会儿，她想着还是先回家处理一下吧。 这时候，mama站在远处的屋里突然大喊：“我跟你说了几百遍咧！？进屋脱鞋！出门换鞋！脏死咧！” 丽贝卡想蹦回家里的行为被打断，听到mama继续凶她的吼声，丽贝卡憋屈极了。 她无能狂怒的“啊啊啊”发xiele几声，泪却流的更凶了，然后安静赌气的转身，擦着眼泪咬着牙往仓库方向单腿蹦。 远处的亨利看了她一眼，又低下头认真工作起来，余光里是她一瘸一拐的滴着血，终于远离了他的身影。 ...... 丽贝卡不想让mama看到自己流泪，更不想被mama发现她是因为不听话不穿鞋在外面走而弄伤的脚，她决定单腿蹦到车库，找找备用急救包。 她摇摇晃晃的在草坪上单腿跳了一会儿，停下来，抹了抹不争气的眼泪，又继续跳。 她蹦蹦跳跳的样子，就像《芝麻街》里的艾莫。 他冷着脸突然从身后抱起她，就像是他无数次把同样强壮的死尸抗在肩膀上一样熟练。 丽贝卡愣住了：“！？” 她瞬间趴在他宽宽的一侧肩膀上，整个人一下子据地近两米，丽贝卡一时间难以平衡重心，所以下意识抓紧了他衬衫。 他熟练地用胳膊把她屁股和双腿腿固定在宽阔胸前。 亨利也没想到，刚刚还咋咋呼呼的丽贝卡，现在竟然突然乖了几秒钟。 “我不要回去！”直到她发现，亨利正在把她往家的方向扛，所以她又开始挣扎，“你这样我的肚子好痛！” 他肩头上的人诈尸了，他无语的把她放下：“你想怎么样？” “带着我去仓库。”丽贝卡她红着眼睛的狼狈样子，却还是强撑着骄傲抬头瞪他，撞在他眼里，“请。” 阳光下，他皱眉思索了一下，然后俯下身，低着头，保持着姿势。 她纠结了一下，忍着情绪，把手挂在他俯身下来的脖子上。不知道他是因为逆着阳光皱眉，还是因为讨厌她而皱眉，但是总之，他在阳光底下的时候，眼窝和鼻骨的轮廓看起来，很帅。 他弯腰把她整个人横抱起来，走向车库。 ...... 阴凉的仓库里。 丽贝卡坐在杂物台上，亨利背过身去在箱子里找医药包。 委屈的望着他高大洁白衬衫的背影，丽贝卡眼里充满了‘嫌弃’，和‘依赖’。 她嫌弃，此时此刻，竟然会想依赖亨利的自己。 她委屈，自己怎么会对他有不一样“感受”。 但也只是感受罢了。 后来，亨利拿着未开封的瓶装水走过来，拧开瓶盖，简单粗暴的倒在她脚上，冰冷的感觉让她回过神来。 “给我就好，谢谢。”丽贝卡接过他递过来的急救包，开始自己处理伤口。 他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桌子上的她，看了好一会儿：“为什么哭。” “没什么。”她一被问，就又委屈的红了眼，但好在她正低着头。 “......” “你可以去忙了，谢谢你。” 但他还是没走。 时间在他和她之间，在她涂抹在脚上的抗生素软膏和缠绕的纱布之间平静流淌。 然而她并不会包纱布，丽贝卡像是给自己做了一个芭蕾舞鞋一样缠满了整整一个脚。亨利盯了她一会儿，终于嫌弃的看不下去了，弯腰把她浪费的纱布都拆了...... 看着亨利浅浅的米栗色头发，透过镜片那认真又深邃俊俏的眉眼，感受着他漂亮大手传递在自己脚上可以忍受的力度...... 丽贝卡脑子里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：她要用“在大学之前失去自己第一次”这件事来报复对她有极强控制欲的mama。 并且对象，还是她最喜欢的学生，亨利。 她低下头。 “亨利。” “什么？”亨利利落的的固定好了她脚上的绷带，直起腰，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“小公主”，狐疑的和她对上目光。 真是漂亮的一双陨石蓝色眼睛。 “请带我出去。”她像是一只抱抱熊一样张开双臂。 听罢，亨利弯腰，让她的双腿搭在自己胳膊上，抱着她的肩膀，再一次将她整个人抱起。 陌生皮肤之间的接触，和他身上若有似无的‘小狗味’，更让她坚定了想法。 她在他身上、怀里，认真和他对望：“I have a plan! 100美元。” “没空。”他直接回答，继续抱着她向外走。 丽贝卡愣住了，她完全没意识到亨利有一天会这么和她说话。 但她不知道，要是换做别人，亨利早就直接用散弹枪的枪托让其物理闭嘴了。 也其实有好几次，他都不想再陪她玩了。 回忆里，他和她的几次交集...... 第一次在家里见她，美丽的她高傲的站在二楼卧室的落地窗后，随意的看他几眼——她的身影美好到他不好意思再看第二眼。 她讨厌他，独断的把肥皂剧的剧情套在他和她mama身上...... 在植物园般的阳光房里，蓄水池的凉爽水中，她靠近他，把他当猫爬架爬着玩。 在她香香甜甜的房间里，他看着床上的她刷Tinder，看着她红着脸，傻笑着找男人。 他带她去好莱坞山上飙车，她不经意间飘过来的发香。 也正是那天夜里，当他和她站在好莱坞山上，同时俯瞰这座金光闪闪的城市的时候——他知道，他们两个人眼里的洛杉矶，一定天差地别。 她和他说，她不敢去Skid Row流浪汉聚集区，怕死在那里。但她却不知道，他就是在那附近长大的。 她整天烦恼的那些无聊问题，‘待会儿吃什么’，‘去哪度假’，‘去哪拍视频’，‘为什么喜欢的明星CP分手了’.....他观察过几次她的生活，那种令他羡慕的母爱，不用为钱发愁、不用为活着而奔波的每一个日子...... 似乎她拥有的，是他永远无法触及的一切。 当她把他当流浪汉整，对他说出那些弱智问候，她一本正经的自以为很了解这个社会并发表陈词滥调的时候...... 他其实笑的想死。 不知道，如果真的把她丢到真实的世界里，她会不会直接吓晕。 只是...... 在他短短又单调黑暗的一生里， 很少这么放松过。 也只是，和她一起...... 但是，他现在，再没时间陪她玩了。 现在。 “亨利，你还不知道是什么呢！......就几分钟就好。”丽贝卡被亨利抱着往仓库外面走，红着脸小声说了一句。 “什么事情几分钟，就可以赚100美元？”亨利停住了，冷漠又无语的看着她。